身障家長的視角
文 / 教會管風琴師、現暨大社工所碩士生 蔡佩如
我從來沒有想過會生下早產兒、罕病兒,合併自閉兒;更沒想過,有一天會從音樂的世界裡跨足到社會工作者養成的領域。
大學時期的我就讀音樂系,畢業後進入音樂教室擔任鋼琴老師。結婚後隔年生下女兒,女兒五個月時又懷孕。懷孕27 週時進到醫院安胎,但兒子仍早產。一出生就動了臍膨出手術,出生10 天被診斷出罹患罕見疾病Beckwith-Wiedemann Sydorme(貝克威斯韋德曼氏症候群,簡稱BWS),出生20 天插著鼻胃管回家,但10 天後又入院動疝氣手術,而後一年時常進出醫院,2 歲時又確診自閉症。
兒子出生後,我的時間全以他為主,並且整個家也以他為中心。非常的疲累,甚至連喘一口氣都是奢求。好多人都說要好好照顧自己,但孱兒的需要與另一個孩子的需求已然瓜分有限的體力與時間,這還不包括家事。照顧好自我身心靈,說得容易,現實上是奢侈的想望。因為在這些狀況下,「我」不見了!而只是個太太、媽媽、家庭主婦,許多的角色與身份,其中沒有自我。直到兒子成長到五歲時狀況略為穩定,我接了教會詩班伴奏,在這短短一個半鐘頭中,我回到了自己,是一位專業的教會司琴,雖然如此,我依然疲憊。及至兒女皆上了高中高職,我為了裝備自己而進入暨大社工研究所進修,這時才真的感受到「我」的存在,不再是附屬於誰,我就是我。
當開始找回自我,察覺自己身心靈後,一切開始不一樣了!我已不單單只是身障照顧者而已,更重要的,我正在做喜歡的事情,是為了自己,而非全為了身障的兒子。
幾次夜深人靜我重新反思自己安胎的歷程、照顧早產兒的擔憂,以及那段艱苦過程——在家中與先生的衝突、分身乏術而無法顧及女兒,內心愧疚、時常帶著兒子跑醫院,每次住院都可能是生離死別的那種折磨、經濟困窘之外還有永遠做不完的家事…。那段困頓的日子,那段折磨人的時光,我們都受了傷。後來藉著彼此坦誠與分享,透過更進一步認識與寬容,漸漸地能互相理解、包容彼此,體諒那時間分身乏術、缺乏資源的每一位。是的,時間無法重來,但卻是療癒每個受創的心靈的良藥。生命也許困難,卻也因此成就了獨特與豐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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