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角落會談室》預立醫囑?
文 / 社會工作室 楊智凱 主任
她雀躍,而家人卻臉色鐵青。她與家人是來進行預立醫療照護諮商。
醫師謹慎按著流程逐一解釋,談到臨床符合條件時,她一直詢問醫師要怎樣才會變成符合的條件,「我出個車禍會變成永久植物人嗎?我跌下來會立刻昏迷不醒嗎?這樣我是不是就不會被急救?就讓我好好的走了!」她頓了頓,又說「活著真的好辛苦…」
她對醫師的耐心解釋——需要專科醫師確認與後續安寧團隊照會等等,都不抱任何興趣。她直嘟囔這好麻煩、一點都不方便、都不能順其自然、怎麼沒有安樂死等等。
「阿姨,你是不是想用預立醫囑來包裝你真的想自殺?」我直接提問。
她先一怔,「沒有啦,我只是想說如果有什麼萬一,就別救我這樣,我也覺得這輩子夠了,孩子們也大了…」
「所以這是你自己的想法,不需要和家人的商量是嗎?」我指了指她身旁的一對兒女,「阿姨,就算你簽了預立醫囑,你出了車禍或其他意外,我們並不會立即啟動病主法上提到醫療照護選項,而是回歸到醫療法等規定,該急救就急救,該治療就治療,你眼前要簽署的文件不是讓你無限上綱的護身符。」
「阿姨,我社工職涯有差不多十年是在急診室,處理不少自殺已遂和未遂的案子,先不談有沒有解決問題,我總在自殺已遂未遂者的親友口中聽到一種共通的痛苦,那是『用自殺這樣的行為,在我們的感情與關係上狠狠劃一刀』,沒有真正解決自己的問題,反而把問題擴大並影響到關心自己的家人——」
坐一旁的兒子聽到這裡已經眼眶泛淚,緊握雙拳,而女兒則別過頭去。
「你想想,你有沒有過很愛一個人、呵護一個人,付出你一切可能,卻遭遇到冷血的傷害…有沒有覺得很耳熟?」
「我先生外遇了,我好不甘心啊!」阿姨輕聲的說。
至此,團隊醫師與護理師先起身走出諮商室,留下一個既熟悉,但也陌生的內心世界。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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